金融模型向何处去？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科学编辑 克莱夫•库克森 2009-12-03 经济学家总是热衷于借鉴自然科学的基本原理。19世纪，莱昂•瓦尔拉(Léon Walras)和威廉•斯担利•杰文斯(William Stanley Jevons)都开始着眼于将物理学的真知灼见引入经济学领域。20世纪初，伟大的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欧文•费雪(Irving Fisher)甚至是在物理学家的指导下撰写的自己的博士论文。本次危机期间，人们重新发现了费雪上世纪30年代作品的价值。 20世纪中叶，保罗•萨缪尔森(Paul Samuelson)将源自热力学的数学原理应用到经济学，为这种趋势注入了新的动力。能够快速分析数据的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使得数学水平一流的经济模型的开发大行其道，推动人们接受了一些概念，比如美国经济学家尤金•法玛(Eugene Fama)的有效市场假说。 使用此类概念来建立金融模型的大多数“宽客们”（金融数学家）一直都知道，这种工程存在严重缺陷。例如，人们认为，曾就职于高盛(Goldman Sachs)、从物理学家转型为金融家的伊曼纽尔•德曼(Emanuel Derman)，在衍生品相关模型的开发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然而10多年前，他却在警告高盛的客户当心衍生品模型的局限性——他将模型与现实的关系比作儿童玩具汽车与真实汽车之间的关系。 至少可以说，对于有效市场假说能为金融提供“完全”指导的观点，德曼仍然保持着警惕。他最近写道：“遗憾的是，绝对价值理论在经济学领域并不是很管用。要系统性地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是一件很难，甚至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或许你认为知道自己处于泡沫之中，但你仍然无法断定第二天的涨跌。” 如此坦率地表达这种怀疑情绪并不常见。相反，一些宽客暗自沉醉于他们明显处于尖端水平的知识赋予自己的力量。一位银行家表示：“银行业肮脏的秘密在于，许多银行家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全，因为他们并不真正明白这个东西是如何工作的——因此那些明白的人就处于有利的地位。” 然而，既然此次危机已经暴露出它们的不足，有效市场假说以及整套基于模型对金融进行分析的理论都将面临彻底反思。越来越多的金融家、宽客和经济学家齐声提出，将支持物理类模型的简单化假设应用到人的身上是错误的，因为人类（与原子等东西不同）可以彼此学习，随着事件的发生而做出改变。改变也许不会以一种整齐的线性方式发生。 爱丁堡大学(Edinburgh University)的唐纳德•麦肯兹(Donald MacKenzie)表示，模型的真正问题在于，银行家往往把它们视为捕捉世界运行规律的“摄像机”，就像拍摄物理实验的摄像机一样。相反，麦肯兹指出，它们应该被视作“发动机”——因为一个模型的存在往往会改变和推动市场行为，令通过过去可以预测未来的假设成为不可能。 然而，迄今还没有其他哪种知识模型（或灵感源泉）可以成为真正条理清楚的替代选择。例如，前对冲基金经理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提出，市场参与者需要接受“反射性”(reflexivity) 理论，承认市场会随着参与者而发生改变，接受模型是“发动机，而非摄像机”的观点。然而事实证明，将这种反射性理论转变成投资指南或策略并非易事。 因此人们转向研究物理学以外的科学分支——尤其是生物学。麻省理工学院(MIT)教授罗闻全(Andrew Lo)提出了适应性市场假说，尝试将在金融模型中引入进化论原理——竞争、适应和自然选择。 罗闻全认为，一些在较简单模型中没有得到正确评价的人类行为特征——比如厌恶损失、过分自信、过度反应及其它行为偏差——实际上是理性的。人类行为的这些方面尽管不符合队经济人的描述，但对于经过千年进化压力磨砺的人类行为而言，或许是最理想的策略。 实际上，罗闻全对待这种进化过程的态度是认真的：他喜欢向听众指出，他们都拥有可以在不同时刻使用的“哺乳动物”和“爬虫类”大脑。罗闻全相信，价格反映的不仅是市场信息，而且反映了根深蒂固、发展缓慢的人类偏见。 译者/君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