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78883 金融风险去哪儿了？ 奥瑟兹：金融危机过后，美国银行业移除了风险，但这些风险转移到了养老金体系，这意味着长期危险潜藏得更深了。 更新于2018年8月10日 06:02 英国《金融时报》 投资编辑约翰•奥瑟兹 据报道，2008年，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首席执行官理查德•富尔德(Richard Fuld)在获知没有人会来拯救他濒临破产的银行以后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么说我是个傻瓜？” 近10年以后，雷曼兄弟依然是唯一一家被允许倒闭的美国投行。它的同行们纷纷恢复了健康，风险也被清除了。富尔德似乎真的成为了金融危机中的终极“傻瓜”。但下这一论断似乎为时过早。 过去10年，美国银行体系以一种温和无痛的方式清除了风险。以任何合理的标准衡量，现在美国的银行要安全得多。当年以更糟糕的状态陷入危机的欧洲的银行至少也得到了改善。银行全面倒闭这种噩梦般的情景在2008年时似乎近在眼前，然而现在似乎已被避免。自动取款机吐不出现金，或者企业付不出薪水的可能性降低了。 尽管银行体系不再积聚风险，但风险并没有消失。有一点越来越明显：风险发生了转移，主要转到了养老金体系。这意味着金融体系的长期危险潜藏得更深了：更容易被忽视，但最终而言更加危险。 养老基金是量化宽松(QE)的主要输家，而QE是被用于救助银行的主要工具。量化宽松操作——债券购买拉低了债券收益率。这给养老基金带来了负面影响，因为养老基金通过购买债券来为养老金参保者提供有保障的收入。债券收益率越低，养老基金为任何养老金保障计划支付养老金的成本就越高昂。这个问题给美国的公共部门养老金造成了真正的危机。很多养老基金都在想办法退出它们为参保者提供的保障计划，却发现法院保护参保者。（法院这样做是正确的。） 金融危机过后，美国的养老金赤字（养老基金资产与养老金保障计划的名义支付成本之差）急剧扩大。根据咨询精算公司美世(Mercer)的数据，当前标准普尔1500指数(S&P 1500)成分股公司的养老金赤字为2290亿美元，相当于它们资产的11%。今年以来，由于债券收益率上升，这项数据有所改善。在最糟糕的时期，这项赤字超过6000亿美元，相当于资产的逾30%。 量化宽松还以其他方式转嫁了问题。由于债券几乎无法提供任何收益，很多养老基金不得不转而承担更大风险。这意味着买入被统称为“另类资产”的基金和策略，其中很多是依靠杠杆来获得回报的。 私人股本是量化宽松的主要受益者，因为QE促使养老基金和其他大型资产管理公司成为私人股本的资本提供者。根据伦敦研究公司Preqin的记录，私人股本集团控制的资产在过去一年增长逾20%，现已首次超过3万亿美元。一度是富人专属领域的私人股本，现在成了大型机构的一个主要资产类别，有超过一半的私人股本资产掌握在养老基金手中。 同时，在后金融危机时期，回报平平的对冲基金也得到了繁荣发展。芝加哥研究公司HFR发现，对冲基金在全球范围持有的总资产价值，已从2008年底的1.4万亿美元上升到3.23万亿美元。曾经是富人承担风险所用工具的对冲基金，现在的存在目的是为大型机构服务。给予美国的银行喘息空间，让它们变得更安全的政策，也让另类资产管理公司招揽到新客户——大型机构。 让养老基金来吸收这种压力有充足的理由。不像银行业危机，养老金危机没有单一的严重危害爆发时刻。其不良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显现，而且也有机会来解决它们。用更消极的话说，政治人士如果想要推迟清算日，可以让风险在其可以被忽视，甚至留给下一代解决的地方累积。 养老金非常复杂，这也使它们成了具有吸引力的承担风险的地方。很少有人真正理解养老金，因此它们不太可能成为主流辩论的对象。但2008年的事件表明，看似复杂和难懂的风险可能迅速变得息息相关，并且成为极为激烈的政治辩题。就算银行业突然崩溃的风险逐渐消退，相当大一部分人在退休后陷入贫困的风险却在逐渐上升。 在世界各地都充满了政治愤怒的当下，专注于像养老金风险这样难懂的问题是困难的。但养老金参保者——也就是我们几乎所有人——可能会充满恐惧地发现，我们是傻瓜。 译者/徐行